德累斯顿一座大桥突然垮塌的事件，再次将德国桥梁状况亟待改善的迫切性推到人们面前。德国有约4万座重要的桥梁，5000座需要修缮。怎样迅速推进这项事业？应由谁来买单？

周二夜间（9月10日）位于德累斯顿市中心、横跨易北河的卡罗拉大桥突然垮塌，大桥一侧约100公尺长的部分坠入河中。这座大桥是该市交通繁忙的要道，承载机动车道、人行道和有轨电车道，平均每天有4万辆汽车通过。所幸事故发生在夜间，没有车辆驶过，因此无人伤亡。卡罗拉大桥建成于1971年，市政府原计划在明年对其进行修缮。

在德国，有多达5000座桥梁状况非常糟糕，急需修缮。

2024年5月底，摩泽尔河谷大桥呈现出一幅不同寻常的画面。这是一座高速公路桥，现在被大范围封锁，离地136米高的桥面上紧挨着排列了24辆鲜红色卡车，总重量达960吨。专家用这种方式，测试这座已有50多年历史的大桥还能承受多少负荷。大桥气势宏伟，但已严重受损。2023年初，专家在钢筋结构中发现了裂缝，而且裂缝长达近一公里。目前，测试结果仍在分析当中。

摩泽尔河谷大桥发现裂缝并非孤立事件。据估计，德国共有约13万座桥梁，其中，对全国交通至关重要的桥梁约有4万座，它们分布在高速公路和干道上。这些桥梁都会定期接受检查，根据其状况进行评分。表现不佳的一般都是有着40年、50年以上桥龄的旧桥。

每年修缮约400座桥梁

干道网络中的4万座桥梁，其中超过一半是在1985年前建造的，大部分位于西部。1990年之后，新的大桥几乎全部建于德东地区。设计桥梁时，当初的交通同今天相比少得多，车辆也轻得多。如今，由于超负荷使用，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材料过早疲劳的问题。此外，近年来对桥梁的维护工作也严重不足。

同时修缮所有桥梁，是不现实的。联邦交通部长维辛（ Volker Wissing）将其称为一项世代任务，计划每年修缮约400座桥梁。他在2022年的首届"桥梁峰会"上表示，"我们将重新确定优先事项，战略性地、按照最合理的顺序，推进桥梁的现代化改造。"

怎样确定优先修缮？

为了加快必要的修缮工作，并同时不减缓新建桥梁的进度，设计规划、流程和协调需要简化。在确定优先级问题上，关键的因素是：一座破损的桥梁还能通行多久？也许通过限速或禁止重型车辆通行，可以延长使用寿命。然而，即便采取这样的限制措施，也无法完全防止桥梁突然坍塌。

2021年底，位于北威州的拉赫梅德河谷大桥被发现严重损坏、有坍塌风险，因此不得不关闭。2023年，这座桥被炸毁，目前正在重建，预计在2026年完成第一期工程。

封桥期间：非常时期

对当地而言，封桥是一场灾难。在拉赫梅德河谷大桥封桥前，每天大约有48000辆轿车和近16000辆卡车通过这座桥。桥被封后，每天有数千辆绕道的车辆涌入周边小镇，导致交通严重拥堵。

这里经常出现数公里长的车龙，居民们抱怨噪音和严重的废气污染。桥梁的缺失，还导致该地替代路线和绕行线路的过载现象。结果是，另外六座桥梁也不堪重负，或被封闭，或仅能有限通行。

封桥的经济后果严重

封桥后，当地经济遭受明显损失。企业变得同外界孤立，运输时间变长，生意损失惨重。绕道的车辆纷纷涌入吕登沙伊德小镇，影响到市内繁华地段的零售业和餐饮业，堵车和过多的车辆让潜在的顾客望而却步。

2022年，德国经济研究所发布了一份"经济损失评估"报告。报告指出，封桥后，吕登沙伊德小镇以及周边地区的就业率减少了2%，整个地区的经济年产值减少了3亿欧元。

流程时间太长

在德国，每修建一个大型建筑项目，必须听取邻近市镇政府以及居民的意见，评估对环境和自然保护的影响。其背后的理念是，参与程度越高，公众对大型基建项目的接受度就越大。

但是，这也使得基建项目耗时更长。例如，连接德国与丹麦的费马恩海峡隧道项目，在德国一侧的石荷州，相关部门收到了3100份意见和反馈，文件填满整整41个文件夹。

相比之下，丹麦一方的听证程序仅收到来自政府、企业和公民的42份意见。丹麦会对每个基建项目单独制定法律，一旦通过，便可顺利实施。

2023年底，德国通过了一项法律，取消了在桥梁修缮过程中，扩建车道需要审批的要求。环境影响评估的义务也被取消。一般认为，这将使整个规划和审批过程缩短一半时间。

最大的问题：谁买单？

通货膨胀推高了建材价格，劳动力成本也在上升。今年联邦政府的财政预算为高速公路、干道及相关桥梁修缮预留了46亿欧元。根据现有规划，从2025年起，每年将投入50亿欧元。但高速公路公司表示，2025至2028年期间，还需要额外支出55亿欧元。不幸的是，2025年预算讨论中，联邦交通部长的预算面临削减。

联邦审计局于2024年1月提出警告，称桥梁修缮应当优先处理，否则，基础设施状况将进一步恶化，桥梁公路被封的状况便无法避免。

联邦交通部长维辛认为，解决资金困境，可设立一个新的基础设施基金，动员私人资本参与其中。然而，投资者都会期望回报。这是否意味着，今后车辆过桥需要付费了？